沧州师范学院学报 第35卷第3期 2019年9月
《歌谣》周刊中情歌的主题意蕴
韩丽梅,李淑荣
沧州师范学院 文学院
摘要:《歌谣》周刊收录的情歌是民间小儿女们对不同爱情体验所吐露的心声,就主题意蕴而言,从对美好爱情的礼赞,到爱而不得亦或别后重逢的期盼,再到天各一方的凄哀愁怨,都表达了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对爱情刻骨的记忆,更反映了民众对爱情的向往与对封建礼教的勇敢反抗。
关键词:《歌谣》周刊;情歌;主题意蕴
作者简介:韩丽梅(1977-),女,河北沧州人,文学博士,沧州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儿童文学。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童谣的价谱系研究”,编号:17YJC751010。
“歌谣”,歌、谣分称,最早见于《诗经·园有桃》:“心之懮矣﹐我歌且谣。”关于歌与谣的不同,主要有两种解释:“曲合乐曰歌﹐徒歌曰谣”(《毛诗故训传》);“有章曲曰歌,无章曲曰谣”(《韩诗章句》)。一般说来,歌因为配乐和受曲谱制约,歌词有与之相适应的句法章法结构,节奏一般较徐缓。谣不配乐,没有固定曲调,取吟诵方式,章句格式比较自由,节奏相对紧促。古人对歌与谣,也常联用,统称为“歌谣”。歌谣是一种民间大众文艺,或抒情或写实,或表现情绪,反映人民大众的普遍诉求和共同心理。歌谣因产生于民间,表达的是多数不文的民众所知情绪与所感事实,因此具有朴实质朴的大众特质。
在五四运动的感召下,《歌谣》周刊受全国征集民间歌谣运动的影响下创刊,是中国第一个专门性的民俗学和民间文学刊物,共150期,先后由常惠、顾颉刚、魏建功、董作宾等负责编辑。《歌谣》周刊辟有多个专栏,注意异文的搜集和研究,多从文学、语言学、民俗学、社会学等角度对歌谣进行探讨和叙述,因此,成为当时全国搜集和研究民间文学的中心。《歌谣》周刊秉持两个宗旨:“一是学术的,一是文艺的……从这学术的资料之中,再由文艺批评的眼光加以选择,编成一部国民心声的选集……根据在这些歌谣之上,根据在人民的真感情之上,一种新的‘民族的诗’也许能产生出来。”[1]《歌谣》周刊辑录了中国二十多个省份的民间各种歌谣,儿歌、情歌居多。据粗略统计,周刊中出现的近世歌谣共2670首,其中属于情歌的有1102首,形式上以只说不唱的民谣和曲调自由的山歌、小调为主。“情歌是反映劳动人民爱情生活最直接、最亲切、最富有抒情性的口头文学。其内容丰富多彩,富有真挚的情感。……主要有试探、迷恋、送情、怨情等,唱尽了恋、痴、情、怨等各种情愫。”[2]朱自清解释说:“情歌亦名恋歌。农歌、山歌、秧歌、牧歌、船歌、渔歌、樵歌、采茶歌等,凡和职业上无关系而只描写男女爱情者,也可归入此类。”[3]所以在周刊中,有些民歌虽没有特意标注为“情歌”,却也属情歌范畴。学界对民间情歌的研究虽未间断,仍未达到充分深入的关注和研究,目前仅发现1篇论文《〈歌谣〉周刊之情歌探析》主要研究情歌,并从情歌的观念、主题及艺术特色、与现代情诗之关系等方面把握情歌的诗史定位。然而,就周刊中情歌的主题分类而言,略显冗杂,略乏系统性。
就情歌的主题意蕴而言,从对美好爱情的礼赞,到爱而不得亦或别后重逢的期盼,再到天各一方的凄哀愁怨,都表达了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对爱情刻骨的记忆,更表现了人间痴情男女对爱情的向往、对封建礼教的反抗以及对自由恋爱的追求。周刊中的情歌亦是民间小儿女们对爱情的不同经历和体验所吐露的心声,体现出痴情男女为追求爱情而对封建礼教的勇敢反抗,以及爱而不得的无奈。
一、美好爱情的礼赞
周刊中的情歌充满着对爱情的憧憬和礼赞,而在这憧憬和礼赞之中又含有委婉含蓄的试探与窥视。如贵州山歌:
採茶
三月採茶茶葉青,奴在家中織手巾;中間織起茶花朶,两頭織起採茶人。[4]
《采茶》歌中的女子自称为“奴”,但并无身份卑微而放弃追求幸福的违和之感,她织起茶花朵,将两个采茶的人连接起来,娇羞而小心翼翼地藏匿着心中对爱情的美好向往、渴望与憧憬。不仅是女子,男子羞怯而又坚决的心理诉求在歌谣中也有体现:
(七)
妹在大陆哥在坡,相近妹身人又多;衣袖蓋口密聲笑,一心要連妹姣娥。[5]
男子暗恋心上人,想靠近她,怎奈她的身边不乏追求者,看着心上人用衣袖遮掩嘴巴娇羞地微笑,男子内心的焦灼与羞涩,夹带着不懈一并表达。
(二二)
高山底下低低岩,低岩脚下桂花開;妹是桂花香十里,哥是蜜蜂遠路來。[6]
此首歌谣以物起兴,以蜜蜂与花来比喻男女青年的关系,婉转地表达了男子对心上人的一片痴迷。然而用蜜蜂采花来表现男子追求女子的比喻,暗含着一种思维定式,女性在爱情的角逐中一般处于被动,较少具有选择的自主权,正所谓“待字闺中”。
情歌中对美好爱情礼赞,直白明快的表达也不在少数,因此表现出“直抒胸臆”的快感,如:
(四)
高山有樹不通天,井中有水不通船;妹今有話不敢講,妹喊情哥那様連?[7]
女子虽开始有些忸怩,但巧妙地用高山之树和井中之船化解了心中的胆怯,虽是说着“有话不敢讲”,但还是大声地问了心上人“那样连?”,堪称直白大胆。
(二)
三間茅屋共階基,
提桶打水笑嘻嘻,
“我的姐!你一个人暗中笑甚麽?”
“我無丈夫你無妻,中間少個説媒的!”[8]
此首歌谣更是表现了女子为了追求心上人、追求爱情,勇于打破传统,冲破束缚,摆脱禁锢,胆大直率、毫不避讳地让情哥找媒人去自家说媒提亲。
再如:
(三)
吃煙要吃金絲煙,買田要買妹門田;早晨夜晚來看水,一來看水二來連。[9]
(十)
阿妹———/蜜蜂採花爲醸蜜,/心肝上的玩意人/小哥採花爲妹簪。[10]
第一首男子借说买地,早晚都来看田中水,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来看妹妹,毫无忸怩羞怯,表达出对心上人的爱慕。第二首男子为了博得女子的真心,叫女子为“心肝儿”,为女子采花做装饰,语词似男女恋人之间的情话。“情窦初开的男女一旦产生情愫便会有一个思慕的过程”[11](P32),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之间之所以产生思慕,源于我们今天所说的“颜值”。柳州情歌中唱道:“大河水,幾時得到小河流?妹的手梗白如藕,幾時得來做枕頭?”[12]再如平远山歌中唱道:“妹子生得係斯文,十人看倒九人焚:牙齒白來相似雪,笑容抵得千兩銀。”[13]这样高颜值的妹子谁会不喜欢、不思慕?情歌中这样的思慕之歌尤其多,且绝大多数是男性对女子的赞美和思念。除了外表生得美丽,思慕的对象还要有一定的名气,如此才值得男子去追求。如柳州情歌中“東邊移花西邊栽,藉葉蓋過柳州街;蓋過柳州十八省,名揚妹好哥才來。”[14]情歌中以藉叶盖过柳州街和柳州十八省来形容“妹”的名气之大,名声传播之广。对心上人的思慕也恰恰反映了民间小儿女对美好爱情的礼赞和向往,对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期待,对婚后幸福生活的憧憬。
二、久别重逢的期盼
碰撞出爱的火花的痴情男女们,在初次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后进入热恋时期,情意绵绵,短暂的别离让充盈着情感的青年男女不能自已,吟唱歌谣抒发淤积的思念。“半夜三更係正中,妹在西來郎在東;兩人交情情難捨,可惜路遠信唔通。”[15]有情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难以相聚,本想以信来寄托相思之情,遗憾的是路途遥远信难通,所以更是对相逢之日充满了期盼。离别之人饱受相思之苦,这一组河北歌谣就表现了女子对与“郎”重逢的深切期盼:
(一)
高高山上一棵槐,手扶槐樹望郎來;娘問女兒望什麽?“我望槐花幾時開?”[16]
(二)
小槐樹,槐又槐,槐樹底下搭戯台。“别人丈夫都來了,我的丈夫怎不來?”[17]
第一首女子扶着高处的一颗槐树向远处眺望,饱含深情地等着心上人的到来,待到母亲询问,却又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殷切期望,转而回答要等槐花开。第二首槐树一天天长大,女子家村庄在槐树底下搭了戏台,满心欢喜地等待丈夫归来,看见别人的丈夫都来了,唯独她的丈夫迟迟未归,“我的丈夫怎不来?”可怜久别的人儿难以重逢,怎叫人不期盼不渴望?这也体现了女子对待爱情的感情专一,矢志不渝。
再如蕴含着蒙古人哀伤情绪的情歌:
心裏懐想着友人,那可愛馬呦,鞍子摇動着長嘶。心裏懐想着母親,等我青年呦,飮涕而泣。
心裏想着友人,那可愛馬呦,鞍兒搖動着長嘶。
心裏想着父親,我等青年呦,飮涕而泣。
鹅一隻,打算休息了,一見小池,它微笑了。想起漂泊的生活,我們青年呦,飮涕而泣。
鹅一隻,打算休息了,一見水岸,它微笑了。想起我的故鄕來,青年人呦,飮涕而泣。[18]
女子于漫长的蹉跎岁月中专心地等待,每天以泪洗面,“饮涕而泣”,只盼望与自己心中的那个青年相逢。
(八七)
點燈上牀思想妹,脫衣上牀思想雙;夢中計想同妹睡,醒來又是睡空牀。[19]
(九四)
畵眉關在籠中内,日思夜想到於今;鷺鷥得病難下水,眼望魚兒恨在心。[20]
(百〇五)
隔壁有朶夜蘭香,那日那夜不思量;那日那夜不思想,思思想想斷肝膓。[21]
第一首男子与自己的情妹分别之后日思夜想,梦里都是和情妹同眠共枕的画面,可醒来之后,男子还是孤身一人,梦境与现实的反差怎能不令人感到失落?怎能不引起男子对与女子相见的渴望?第二首男子迫切想要和心上人在一起,以画眉被关笼中形容女子被关在家中不得相见,又以“鹭鸶得病难下水捉鱼”来形容男子对女子相思成疾,正所谓“小别胜新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正是道出了此种离别相思之滋味,也正是反映了主人公迫切期盼与心上人再次相见。第三首男子对心上人每日每夜心心念念,却不得相见,以至于肝肠寸断,可见主人公对久别重逢渴念至极。
在情歌中,“誓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是一种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一般表达往后余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平淡传奇,只要和相爱的人共创美好家园。誓言在情歌中出现的频率还是很多的,如男子对女子的嘱托:“卯時連妹大天明,囑咐思情莫冷心;石板栽花當古記,井水流來不斷根。”[22]“情深意重莫分單,栽花莫要外人攀;我兩眞心同到老,手扳三絃慢慢彈。”[2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如女子对男子的嘱咐“郎有心,姐有心,不怕山高水又深,山高也有人行路,水深也有擺渡船,只要郎心合姊心。”[24]“十指尖尖奉一杯,我問小郎幾時回?路上殘花不要採,家裏還有一棵梅。”[25]爱恋中的男女们难免要分离,无论时间短暂或是久远,他们总是希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无论实现与否,都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心中的愿望。离别之歌与誓言之歌的背后藏着的是对下次重逢的热切期盼。
三、生离死别的哀怨
“花自飘零水自流”,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中的诗句,此词是李清照的一首倾诉相思和别愁之苦的经典词作,字里行间表达了词人独居生活的寂寞,以及期盼丈夫早日归来的急切心情。词人在感慨自己的青春就像花儿一样空自凋残,思念的丈夫就像悠悠江水一样空自流动,渐行渐远。同时它也象征着人生一切都会离别,给人一种无可奈何之感。民间也有这般感人肺腑的歌谣:
(二八)
苦竹長,苦竹根長尾也黄;如今妹成人妻子,想斷肝膓是人雙。[26]
恋人们期盼着下次相聚,怎奈世事难料,男子的情妹早已成为别人之妻,只能自己受相思之苦,发出哀怨之声,直至肝肠寸断。封建礼教的约束是恋人们分离的主要隐形因素:“半夜三更起大風,風吹桃花満園紅;一心想到花園看,水漫陽橋路難通。”[27]“千里迢迢來望姣,大風吹斷洛陽橋;眼望陽橋雙流淚,斷了思情路一條。”[28]男子一心想着来与女子相会,奈何水漫阳桥、亦或风吹断阳桥,总是有这种那种的阻隔,“这些不过是对封建礼教的隐含之词,他们的相恋大多数是屈服在他的权杖之下的”[11](P39),这种封建礼教的束缚,使得恋人们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生当作别离,无可奈何。
有评论者说,“妇女不是人———是一种货物———是一种最便宜的货物;妇女不是人———是一种废物———是一种最低贱的废物。”[29](1版)通行于京兆的歌谣云:“养活猪,吃口肉;养活狗,会看家;养活猫子拿耗子,……养活你这丫头做什么?”[29](2版)一个人被亲生父母看作“猪狗不如”的无用东西,可见当时女性地位十分低下。在封建的旧社会,妇女不具有人权的,更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十三)
我今命歪又麼緣,嫁到丈夫唔在身邊;十年都麽兩囘見,自己思量自己憐。[30]
在旧礼教的压迫下,妇女认为是“理当如此”“合该如此”,那些所谓的文人士大夫们更是“助纣为虐”,变本加厉,旧式妇女有苦难言、有冤难申,借歌谣表达心中之哀怨。这首情歌表现了妇女不能给自己的爱情婚姻做主,只能交于他人、交于命运的安排。在漫长的独守空房的时间,只能自我可怜,自舐伤口。
另外战争也是造成民间小儿女离别的因素之一,浙江民歌《正月出兵百花香》云:“正月出兵百花香,家家户户打刀槍;刀槍打起何處用,刀槍打起去戰場。……八月當兵别了妻,妻呀,妻!日間顧思猶自可,夜間顧思到鷄啼。……十二月出兵到戰場,戰場刀槍白洋洋;有怨有仇刀下死,無怨無仇刀頭過。”[31]一家人本应团团圆圆,可奈何战争打破了宁静,外出打仗的丈夫对妻子也是日思夜想,夜念到天明。家中男子一上战场,与妻子生死离别,叫一声“妻呀,妻!”,谣中浸润了多少的思念与不舍,蕴藏着多少深深的哀怨。
苏轼在祭奠亡妻时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整首词饱含无尽的思念与哀伤。《歌谣》周刊中同样也记录了这般感人的歌谣。其中包
括顾颉刚的《吴歌甲集》5首,安徽山歌1首,它们或悼念亡妻,或祭奠亡夫,亦或吊唁情郎,语言平淡自然、真挚纯粹,情调哀婉凄凉。“二十嵗哥哥去了妻,手扶犁挑淌眼淚,枯霜單打無根草,鷂鷹單打獨老母鷄,閻王單請我少年妻。”[32]伉俪情深,恩爱有加的少年夫妻被死亡分离,失去妻子的少年郎郁郁寡欢,用情至深思妻心切,奈何抵抗不住命运的捉弄,不由控诉命运的不公,为何“枯霜单打无根草,鹞鹰单打独老母鸡,阎王单请我少年妻”?少年郎与爱妻阴阳两隔、生死别离的痛苦与哀怨跃然纸上。顾颉刚《吴歌甲集》中的悼亡歌有三类,分别是悼念亡妻的歌———《茅舍萧萧傍竹篱》《男孤孀》《男哭沉香》,祭奠亡夫的歌———《桃红柳绿春景天》,吊唁情郎的歌———《女哭沉香》。[33](P18)
在经济较落后,被封建礼教禁锢下的旧社会,人们苦不堪言,歌谣就是她们发泄内心不满、进行控诉的工具。歌谣《桃红柳绿春景天》共36句,妻子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她的丈夫托梦说“黄泉路上少盘缠”,妻子赶紧起来为丈夫备菜烧香,一喊“丈夫啊!”请用菜,二喊“丈夫啊!”你生前我面容姣好光鲜亮丽,三喊“丈夫啊!”你死后我无心打扮面容憔悴,四喊“丈夫啊!”我既“上无爷叔伯伯来照应”,又“下无阿哥兄弟遮两边”,历经坎坷却无人照应,只身一人持家苦不堪言。四声“丈夫啊!”喊出了妻子在丈夫去世后心中的苦闷哀怨与愤懑。在那样一个思想尚未开放、文明尚未开化的年代,女子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德的训诫,在丈夫死去之后,不仅要忍受孤独寂寞,还要背上“克夫”的骂名,为丈夫守节守志,失去后半生的自由,怎能不感到愤恨?“继《狂人日记》之后,鲁迅又发表了《我之节烈观》《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对夫权主义、父权主义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对于在‘节烈’的名义下无谓牺牲的妇女,鲁迅认为应该追悼,并认为今后的人们应该使妇女从‘节烈’的枷锁下解脱出来。”[34]旧礼教严重束缚了妇女的自由,使广大妇女身心受到创伤,解放思想的道路还是很漫长。
生死异路,即是长歌当哭也回不到过去,唯一的解脱只能寄希望于痴情的男女在长久地回忆过往时,理智地看待往昔的迷惘。“已往虽无谏,来者亦可追。”过去的人、事已悄然远去,但未来的人、事还是值得去追寻的。[33](P19)
四、结语
《歌谣》周刊是“‘五四’新文学的另一种探索”,是“知识分子与‘民’的一次交汇”。[11](P94)“五四”新文学运动之初,现代知识分子将关注的眼光投向以“歌谣”为代表的民间文化,《歌谣》周刊编选的情歌基本表达了对于女性这一弱势群体的同情与理解,对长期处于封建礼教压迫下的人们以支持与鼓舞,“蕴含着人道主义的思想内涵,也深刻地反映了‘五四’的时代精神,构筑了‘五四’新文学的文学精神”。[35]而这种率真大胆自由的精神给予知识分子莫大的启发,如湖畔诗人的诗歌《妹妹你是水》。
周刊中的歌谣涉及全国多个省区,主题丰厚,内容丰富,其中的情歌更是以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在民间流传。情歌反映了民间儿女丰富多彩的恋爱经历和情感,同时,也体现出了当时封建思想还未开化的社会生活画面,如女性对自己称呼为“奴”;丈夫死后,妻子必须守节以彰显自己的忠贞;恋人们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等,以及人们为追求爱情而勇于向旧礼教旧习惯反抗的精神。民间儿女们被时代所埋藏的叛逆与真挚,对爱情的渴求与期盼都借着歌谣抒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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