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师范学院学报 第35卷第4期 2019年12月

河北孟村方言形容词的生动形式

董淑慧

南开大学 汉语言文化学院

摘 要：河北孟村方言形容词的生动形式包括重叠生动形式（含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双音节性质形容词重叠式、双音节状态形容词重叠式）和加缀生动形式两类，分别构成AA式、AABB式、ABAB式、ABB式、BBA式、ABC式和AXYZ式等。这些形容词都可以儿化，儿化与否不仅表达不同的感情色彩，所表达的A的程度也有差别。

关键词：孟村方言; 形容词生动形式; 重叠; 儿化

作者简介：董淑慧（1971-），女，河北孟村人，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化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语言学博士，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和对外汉语语法教学。

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63192420)。

The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 of Mengcun Dialect,Hebei Province

DONG Shu-hu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 Nankai University

Abstract: The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s in Mengcun dialect, Hebei Province include overlapping forms, (monosyllabic adjectives, disyllable property adjectives, disyllable stative adjectives), and forms of attachment suffix, including AA, AABB, ABAB, ABB, BBA, ABC, AXYZ, etc. These adjectives can be“r”-retroflexed. An adjective with“r”or without“r”expresses different emotions, the degree of A is also different.

Keyword：Mengcun Dialect;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s; overlapping; retroflex

孟村县全称孟村回族自治县，位于河北省沧州市东南约50公里处，面积为386.73平方公里，人口约有20万。从河北省方言区划上看，孟村方言属于冀鲁官话区沧惠片黄乐小片。

本文拟描写河北孟村方言形容词的生动形式。综观汉语形容词的生动形式和形容词的研究，学界对形容词生动形式的界定和分类不统一。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1]将形容词生动形式分为四大类七小类：

单音节形容词A重叠为AA式（白白）；

单音节形容词A加双音节后缀或三音节后缀，构成ABB式（白皑皑）、ABC式（臊不答）、AXYZ式（圆古隆冬）；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AB重叠为AABB式（干干净净）和A里AB式（糊里糊涂）；

双音节状态形容词AB重叠为AABB式（冰凉冰凉）。

上述四大类七小类的形容词生动形式，在孟村方言中都存在。我们参照《现代汉语八百词》的分类方法，将孟村方言形容词生动形式分为重叠生动形式（包括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双音节性质形容词重叠式、双音节状态形容词重叠式）和加缀生动形式两大类。

一、形容词重叠生动形式

（一）单音节形容词重叠

孟村方言单音节形容词重叠AA式是存在的，如“你看，秤高高儿的。”“这棍子，你给我扔远远的去。”AA式用例较少，也可以儿化。但普通话中，如“长长的尾巴”“大大的眼睛”“黑黑的头发”等描述性的语言，孟村方言不说，因其书面语色彩浓重。

（二）双音节性质形容词重叠

孟村方言双音节性质形容词重叠为AABB式和A里AB式。“AABB”式由“AB”式重叠而来，重叠使形容词语义强化。如：

A组：辛辛苦苦︱腻腻歪歪︱窄窄憋憋（“空间狭小”义）︱窝窝囊囊︱铺铺囊囊（“不实”义）︱别别扭扭︱病病歪歪︱粗粗拉拉︱漓漓拉拉（“流滴不断”义）︱瞎瞎和和（“瞎”义）︱花花绿绿（“色彩斑驳”义）︱扑扑嚓嚓（“道路泥泞难行”义）︱忙忙活活︱油油活活（“油”义）︱湿湿霍霍（“湿”义）︱狗狗气气（“不正经”义）︱黏黏乎乎︱磨磨蹭蹭︱迷迷瞪瞪︱迷迷糊糊︱思思量量（“犹豫不决”义）︱二二思思（“犹豫不决”义）︱丝丝拉拉（“微弱而又连续不断的痛感”义）︱末末叽叽（“碎屑遍布”义）︱半半拉拉

B组：利利索儿索儿︱直直溜儿溜儿︱细细溜儿溜儿︱稀稀溜儿溜儿︱软软和儿和儿︱鲜鲜和儿和儿（“色彩艳丽”义）︱暄暄和儿和儿（“软而蓬松”义）︱暖暖和儿和儿︱热热闹儿闹儿︱稳稳当儿当儿︱亮亮堂儿堂儿︱大大方儿方儿︱宽宽绰儿绰儿︱干干净儿净儿︱白白净儿净儿︱大大发儿发儿︱顺顺当儿当儿︱瘦瘦巴儿巴儿︱颤颤稳儿稳儿

C组：四四方（儿）方（儿）︱神神道（儿）道（儿）

A组是非儿化形式，B组是儿化形式。非儿化重叠式有“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儿化重叠式有“喜爱”的感情色彩。C组可以儿化，也可以不儿化。“四四方方”“四四方儿方儿”都是中性词，不带有感情色彩；“四四方儿方儿”更倾向于描写小的事物；“神神道道”“神神道儿道儿”表达的感情色彩没有区别，两者均略带贬义。

A里AB式中“里”读作轻声。如：

女里女气│土里土气│洋里洋气│流里流气│匪里匪气│妖里妖气│娇里娇气│小里小气│糊里糊涂│蹀里蹀躞（“举物不稳”义）│晃里晃荡

其中A都是消极意义的形容词。A里AB表达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A里AB式不能儿化。跟普通话一样，A里AB式形容词不发达。

（三）双音节状态形容词重叠式

孟村方言状态形容词重叠跟普通话一样，采用ABAB式。孟村方言的状态形容词有一些与普通话相同，有的与普通话不同，总体数量不少，有冰凉、喷香、粉碎、通红、崭绿、崭新、铮绿、铮新、铮青、铮亮、焦黄、蜡黄、雪白、金黄、瓦蓝、响干、黢黑、煞白、确白、生疼、梆硬、齁咸、齁甜、齁酸、恶臭、溜尖、死沉、死硬、稀烂、滚烫、精瘦等。重叠使形容词语义得以强化，如：

A组：喷香喷香│通红通红│崭绿崭绿│蜡黄蜡黄│煞白煞白│笔直笔直│崭新崭新│铮绿铮绿│铮亮铮亮│铮青铮青│铮新铮新│金黄金黄│瓦蓝瓦蓝│生疼生疼│梆硬梆硬│死沉死沉│死硬死硬│稀烂稀烂│滚烫滚烫

B组：冰凉（儿）冰凉（儿）│粉碎（儿）粉碎（儿）│雪白（儿）雪白（儿）│响干（儿）响干（儿）│黢黑（儿）黢黑（儿）│溜尖（儿）溜尖（儿）│确白（儿）确白（儿）│齁咸（儿）齁咸（儿）│恶臭（儿）恶臭（儿）│齁甜（儿）齁甜（儿）│齁酸（儿）齁酸（儿）│精瘦（儿）精瘦（儿）

A组是非儿化形式，B组可以儿化，也可以不儿化。儿化重叠式与非儿化重叠式表达感情色彩的区别并不显著，既可以表达“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也可以表达“喜爱”的感情色彩。

ABAB式还有一种类型是两个相关的单音节形容词构成ABAB重叠式，对人或物进行描写，表达的意思是“又A又B”，数量不多，如“黑瘦黑瘦”“瘦高瘦高”“白胖白胖”“干瘦干瘦”“干冷干冷”。

二、形容词加缀生动形式

孟村方言中，单音节形容词性语素后接双音节或三音节词缀构成多音节状态形容词，少数双音节形容词性语素也可以接双音节词缀构成多音节状态形容词。形容词加缀生动形式多样，数量较多。从形式上看有ABB式、BBA式、AXYZ式和ABC式。

（一）ABB式和BBA式

孟村方言ABB式数量很少。普通话中数量众多的ABB式形容词，如白皑皑、红扑扑、红通通、绿油油、绿茵茵、黄澄澄、黄灿灿、黑漆漆、黑黝黝、黑洞洞、红艳艳、白蒙蒙、白茫茫、喜洋洋、懒洋洋、暖洋洋、活生生、怯生生、好生生、酸溜溜、光溜溜、圆乎乎、软乎乎、美滋滋、雄赳赳、赤条条、黑压压、急冲冲、假惺惺、血淋淋等，书面语色彩浓重，孟村方言基本上不说。普通话部分ABB式形容词在孟村方言中倾向于用AABB式来表达，如“乐呵呵”说成“乐乐呵呵”，“羞答答”说成“羞羞答答”，“白胖胖”说成“白白胖胖”，“病歪歪”说成“病病歪歪”，“好生生”说成“好好生生”，“圆乎乎”说成“圆圆乎乎”，“软乎乎”说成“软软乎乎”，“稳当当”说成“稳稳当当”。孟村方言只存在极少量的ABB式形容词。跟普通话相比，孟村方言ABB式形容词特别不发达。如：

气呼呼︱胖乎儿乎儿︱气鼓鼓︱黑乎乎

孟村方言还有BBA式形容词，但是数量较少。如：

粉粉碎│邦邦硬│嘎嘎冷│齁齁咸│哗哗干│（地冻得）刚刚硬

除了“胖乎儿乎儿”外，BBA式和ABB式形容词基本上不儿化。

（二）AXYZ式

《现代汉语八百词》中提到的北京话构词能力强的“A了呱叽”，孟村方言不用。孟村方言AXYZ式主要有“A了吧唧”“A不啦叽”。“了吧唧”“不啦叽”读轻声，意义很虚，合成词的基本意义由实义语素A承担。

A了吧唧

“了吧唧”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A了吧唧”式合成词。A分为以下几类：

(1）表示颜色的词：灰了吧唧│绿了吧唧│黄了吧唧│红了吧唧

(2）表示感官体验的词：酸了吧唧│甜了吧唧│咸了吧唧│苦了吧唧│黏了吧唧│软了吧唧│水了吧唧│腻了吧唧│嗷（“水果等未成熟而产生的味觉”义）了吧唧

(3）描写人物品貌状态的词：傻了吧唧│二了吧唧│土了吧唧│蔫了吧唧│瘦了吧唧│瘸了吧唧│侉了吧唧

(4）描写事物性质的词：潮了吧唧│湿了吧唧│脏了吧唧

“A了吧唧”表达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A具有如下几个特点：第一，A可以单独成词，“灰”“酸”“傻”等都可以单独使用；第二，A必须是单音节的形容词，双音节形容词不可以。比如“烦人”“老实”“碍事”等双音节词不可以。单音节词A进入“A了吧唧”构成四字格，更符合汉语韵律的要求。第三，“了吧唧”具有一定的能产性，但能进入其中的A数量有限。根据我们的考察，只有上面所列出的20多个词。第四，由于A不止一个义项，“A不吧唧”可以表达不同的意思。“蔫了吧唧”有两个义项，可以描述植物的状态，也可以描述人的状态。“酸了吧唧”有两个义项，可以描述气味或味道（如“屋里酸了吧唧，嘛味呀？”），还可以描述人的状态（如“这女的说话，酸了吧唧的”）。

A不拉叽

“不拉叽”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A不拉叽”式合成词。A分为以下几类：

(1）表示颜色的词：黑不拉叽│灰不拉叽│黄不拉叽│绿不拉叽│红不拉叽│白不拉叽

(2）表示感官体验的词：酸不拉叽│甜不拉叽│咸不拉叽│嗷不拉叽│苦不拉叽│黏不拉叽│软不拉叽│麻不拉叽│辣不拉叽│涩不拉叽

(3）描写人物品貌状态的词：傻不拉叽│丑不拉叽│土不拉叽│侉不拉叽│蔫不拉叽│瘦不拉叽│酸不拉叽

(4）描写事物性质的词：臭不拉叽│脏不拉叽│湿不拉叽│干不拉叽│潮不拉叽│蔫不拉叽

“A不拉叽”的A与“A了吧唧”的A具有相同特点：单独成词、须为单音节形容词、数量有限（限于上面所列20多个词）。同样，由于有的A不止一个义项，“A不拉叽”可以表达不同的意思。如“蔫不拉叽”，“蔫”的一个义项是“植物失去水分而萎缩”，一个义项是“精神不振，不活泼”，因此“蔫不拉叽”表达两个意思。再如“酸不拉叽”，“酸”的一个义项是“像醋的气味或味道”，一个义项是“因疲劳或疾病引起的微痛而无力的感觉”，还有一个义项是“假装文雅有礼”。因此“酸不拉叽”可以表达三个意思，分别举例如下：“屋里酸不拉叽，嘛味呀？”“跑完三千米，腿好几天都酸不拉叽的。”“这女的说话酸不拉叽的。”

“A不拉叽”表达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但部分词语还可以儿化，如“酸不拉叽儿”“甜不拉叽儿”“红不拉叽儿”“黄不拉叽儿”，表达说话人“喜爱”的感情色彩。

（三）ABC式

ABC式主要有“A不叽”“A哒溜”“A哒乎”“A么丝儿”“A不拉”。ABC式表示A的程度较高且超过说话人可接受的范围，“不叽”等词缀意义很虚，合成词的基本意义由实义语素A承担。B位置的“不”“哒”“么”读轻声。除了“A不拉”外，“A不叽”“A哒溜”“A哒乎”“A么丝儿”具有两个相同点：第一，“A不叽”等构成三字格，不太符合汉语的韵律。通常最后一个字发成长重音，从语感上讲，“叽”“乎”“丝儿”长于一个音节。第二，A为单音节形容词，可单独成词，而且数量有限。^[2]

A不叽

“不叽”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合成词。A分为以下几类：

(1）表示颜色的词：黑不叽│灰不叽│黄不叽│绿不叽│红不叽

(2）表示感官体验的词：酸不叽│甜不叽│苦不叽│辣不叽

(3）描写人物品貌状态的词：傻不叽│土不叽│蔫不叽│赖不叽

(4）描写事物的状态的词：汗不叽│滑不叽│肥不叽│瘦不叽│侉不叽|艮（“食物不易咬动或嚼烂”义）不叽

“A不叽”表达了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但部分词可以儿化，如“黑不叽儿”“灰不叽儿”“黄不叽儿”“绿不叽儿”“红不叽儿”“酸不叽儿”“甜不叽儿”“苦不叽儿”，儿化之后表达说话人“喜爱”的感情色彩。

A哒溜

“哒溜”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合成词。A是表示味觉和身体感受的少数几个形容词性语素。如：

稀哒溜│酸哒溜│光哒溜│圆哒溜│滑哒溜

“A哒溜”表达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A哒溜”都可以儿化。如：

稀哒溜儿│酸哒溜儿│光哒溜儿│圆哒溜儿│滑哒溜儿│匀哒溜儿│小哒溜儿

儿化的作用有两个：一是降低A的程度。相比较而言，“酸哒溜儿”比“酸哒溜”程度要低一些；第二，将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变为“略带喜爱”的感情色彩。

A哒乎

“哒乎”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A哒乎”。A是表示味觉或事物状态的少数几个形容词性语素。如：

热哒乎│温哒乎│油哒乎│潮哒乎│湿哒乎│黑哒乎│黏哒乎│齐哒乎（“齐心协力”义）│暄哒乎│晕哒乎│悬哒乎│软哒乎

“A哒乎”表达了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A哒乎”都可以儿化，儿化后同样是降低A的程度和将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变为“略带喜爱”的感情色彩，而且“A哒乎儿”式形容词比“A哒乎”式形容词数量更多。如：

热哒乎儿│温哒乎儿│油哒乎儿│潮哒乎儿│湿哒乎儿│黑哒乎儿│黏哒乎儿│晕哒乎儿│悬哒乎儿│暄哒乎儿│软哒乎儿│胖哒乎儿│肉达乎儿│烂哒乎儿

A么丝儿

“么丝儿”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单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A么丝儿”。A限于味觉和面部表情的少数几个形容词性语素。“A么丝儿”合成词必须儿化，表达说话人“略带喜爱”的感情色彩。如：

甜么丝儿│辣么丝儿│凉么丝儿│乐么丝儿│笑么丝儿

A不拉

“不拉”不能单独成词，附着于双音节形容词性实义语素之后构成合成词。A限于心理状态或事物状态的少数几个双音节形容词性语素。“不拉”构成的合成词都不可以儿化。“A不拉”表达说话人“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如：

瘆人不拉│蔫蔫不拉│吓人不拉│烦人不拉│碍手不拉

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还有不少。因其后缀构词能力弱，不一一分析，列举如下：

ABC式：湿哒拉│匀哒撒│中不溜儿│酸不溜儿│辣达酥│麻达酥│甜么酥│辣么酥│黑么乎│潮么乎│烂么乎│黑么出│滑么出│傻么乎│红么予│蓝么予│圆咕隆│木格障│青格当│热咕嘟│肥哒噜儿│悬得楞│眼泪巴查│二虎吧唧

AXYZ式：傻不楞登│稀不楞登│直不愣腾│圆鼓隆冬│黑鼓隆冬│甜了巴嗦│土克朗叽│青了光唧│黑不溜秋│灰不溜秋│白不呲咧│软圪囊叽│老么卡擦│酸不溜丢│贱不喽嗖│血刺呼啦│烂刺乖打│醉儿咕噔│光不出溜│软了咕耐

我们对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生动形式的整体特征归纳如下：

第一，A本身可以独立成词。除了“A不拉”和“眼泪巴查”“二虎吧唧”等词外，A均为单音节形容词性语素。

第二，XYZ和BC都不能单独成词，整体上来说，它们的构词能力不强。

第三，AXYZ式和ABC式是状态形容词，从句法特征上看，AXYZ式和ABC式不可受程度副词的修饰，如“糖葫芦很甜不拉叽。”不能说；也不可以出现在比较句中，如“糖葫芦比糖块儿甜不拉叽。”不能说；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也不可以重叠。

第四，A多为颜色、味觉、身体感觉或对人、事物状态的评价，总体上贬义居多。

第五，后缀XYZ、BC和A的组合能力不均衡。一方面，后缀组合能力不同，有的强一些，有的差一些。“不拉叽”“了吧唧”“不叽”组合能力最强，“么丝儿”“不拉”组合能力最弱。另一方面，A跟不同的词缀结合的能力也不同，且表义有细微的差异。如“甜”可以构成“甜不拉叽”“甜不叽”“甜么丝儿”“甜么酥”“甜了巴嗦”多个词，“凉”只构成“凉么丝儿”一个词，“水”只构成“水了吧唧”一个词。“甜不拉叽”“甜不叽”“甜么丝儿”“甜么酥”“甜了巴嗦”除所表感情色彩不同外，表达“甜”的程度也不完全相同：“甜不拉叽”“甜不叽”“甜么酥”表达的“甜”的程度高于“甜么丝儿”。^[3]

第六，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带有主观性，传递说话人的感情色彩。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有的可以儿化，有的不能儿化，有的只有儿化形式（见表1）。非儿化形式的形容词带有“厌恶、不满”的感情色彩；儿化形式的形容词“略带喜爱”的感情色彩，而且儿化也降低了A的程度。在普通话和孟村方言中，“儿”出现在名词后表达“喜爱”的感情色彩，比如“花儿”“小孩儿”等。“儿”用在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后表达“喜爱”的感情色彩，是名词“儿化”用法的进一步虚化。^[4,5]

表1 孟村方言AXYZ式和ABC式形容词儿化情况表

三、结语

与普通话相比，孟村方言形容词的生动形式，尤其是形容词加缀生动形式更为多样，数量更多。孟村方言的形容词加缀生动形式，不仅可以由单音节形容词性语素接双音节或三音节词缀构成，也可以由双音节形容词性语素接双音节词缀构成。孟村方言形容词生动形式都可儿化。儿化与否不仅表达不同的感情色彩，而且所表达的A的程度也有差别。

参考文献

[1] 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曹志耘．汉语方言地图集·语法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3]河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河北省志·方言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2005.

[4]马彪．汉语语用词缀系统研究———兼与其他语言比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5] 孟村回族自治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孟村回族自治县志（1989-2009)[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

[责任编辑：张胜广]